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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克中心/蒙克】全世界只有我没重生(11)

第十一章


当太阳彻底沉没在天际,红月攀升至空中时,对所有人来说都太过混乱的一天终于拉上帷幕,归于平静——至少是表面平静。这一天,有人幡然醒悟,有人茫然无措,有人找到了新的方向,有人知道未来也依然麻木……时代的洪流撞上了横空而出的堤坝,模糊了命运操盘手的视线。

黑夜仿佛一道分隔线,终结了吵闹的白日,让一切都沉没在静谧之中。伴随着死亡一同爆发的情绪被挥霍殆尽,复杂的未来计划需要时间执行,新的阴谋尚未开始酝酿,这场全球范围的“异常”在发酵了一整天后,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。

而一无所知的克莱恩在休息室里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,没有做梦。


-


廷根市的某间独栋房屋,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邓恩·史密斯脱下外套和礼帽,顺手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。他松开打得板正的领带,简单地煎了个鸡蛋,搭配吐司解决了晚餐。独居男性的生活简单又无聊,读完信箱里的晚报,邓恩点燃煤气灯,坐在书桌前写下详细的待做事项。作为一名健忘的“梦魇”,邓恩养成了良好习惯——这也是他从不耽误大事的原因。

稍作思考,邓恩下笔写下了第一行字: 


让自己的行为接近“梦魇”。 


这行字似乎打开了思路,邓恩的笔记越发流畅——


告诉老尼尔这个方法。

瑞尔·比伯的下落。

密修会的动向。

监视雪伦夫人。

调查特里斯和苜蓿号惨案……


昏黄的煤油灯一直亮到深夜,邓恩写满了一整张纸。在空白的最后一行,沾水羽毛笔留下了一个因停留太久而晕开的墨渍。

灰眸沧桑的男人盯着那行空白看了许久,终于写下了最后一件事:

戴莉·西蒙妮。


一只奇形怪状的灵界生物悄然从梦魇家的窗外消失,出现在屋顶,房檐上正坐着一名涂着紫色眼影的女子。戴莉·西蒙妮仰头看着天空中高悬的红月,沉默许久,泄愤般将手里的绳子扔在地上,狠狠踩了几脚。

“所以我是排在最后的那个?”

“……好吧,至少计划里有我。”

“……啊!还是好气!”

她一把抓起绳子,翻身荡下房檐,一脚踹开了书房的窗户。刚准备熄灯睡觉的梦魇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——

“戴莉?你这是在干什么……”

戴莉扯扯绳子,森然一笑:


“干你。”


-


早上六点半,准时醒来的梅丽莎敲了三次隔壁房间的门,才等来睡眼惺忪的哥哥。还懵着的克莱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整个人都蔫嗒嗒的。刚经历了死而复生,又得知回家无望,接着遭到不明人士袭击,再被警察带走,最后莫名其妙成了公职人员,还被妹妹找上门来抓了个正着……短短一天的经历丰富到克莱恩想想就头疼的地步,好在昨晚他的睡眠质量绝佳,除了有点冷之外没有问题,稍微缓了缓,他就振作起来。

简单洗漱之后,兄妹俩告别了昨晚值守查尼斯门的伦纳德,怀揣邓恩预支的6镑薪水和5镑奖金,雇了一辆马车,回到那间狭小的公寓。经过简单的商议,克莱恩和梅丽莎一致同意搬家,但在搬家之前,他们需要解决油彩小丑留下的烂摊子。

“不知道修理家具要花多少钱。”捏着钱包,梅丽莎颇为担忧地感叹。

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,如果不把房间恢复原样,费兰奇先生绝不会允许我们搬走。”

“何止不允许!”梅丽莎弯起眼睛,捏着嗓子道,“‘你们这群野蛮人,损坏了我的家具还想一走了之?必须赔偿!’他会这样说,然后把我们丢出去,扣下值钱的物品。”

“就像卷毛狒狒一样。”克莱恩补充。

梅丽莎咯咯笑起来。

谈话间,马车停在了街道口。克莱恩数出四便士递给车夫,踏进了这条热闹的街道。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,鼻息间是香臭混合的奇妙味道,街角边堆积着杂物和垃圾,偶尔可以见到几滩发臭的脏水。

莫雷蒂家居住的公寓前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,仿佛昨天的抢劫案只是一场梦,不论是死去的劫匪还是消失的住户都没能影响到人们的忙碌,重生的影响只过了一天,就仿佛消弭在这些人身上了——改变未来实在太过遥远,明天的午餐才是必须思考的问题。

和相熟的街坊打过招呼,梅丽莎和克莱恩一起走进了狭窄的公寓过道。远远地,克莱恩听到了激烈却模糊不清的争吵声,其中一个正是房东费兰奇,他有一口极具辨识度的尖细嗓音,和他吝啬贪财的形象非常符合。

这幅景象并不奇怪,可以说是经常发生,吝啬鬼费兰奇常常竖起耳朵听公共盥洗室的水声,一旦水流声变大,他就会跳出来指责对方是水流小偷,就知道浪费水。

“我都说了不知道!你们把地板和桌椅都弄坏了,至少要给我一镑,不,两镑的赔偿!”

“告诉我克莱恩和梅丽莎去哪了!”低沉的男声压抑着巨大的悲伤和愤怒,如果是平时,班森会更好地处理这种状况——贬低家具的价值,强调损坏的不可抗力,以优秀的还价能力将赔偿压到最低。但此时的班森一点也不想理会像卷毛狒狒一样愚蠢又短视的房东,他得去找弟弟妹妹……

“班森!”认出声音的梅丽莎快步跑上楼梯,惊喜地喊道,“你怎么回来了!呃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……”

头发凌乱、眼下青黑,下巴冒出了一截胡茬的班森黯淡的眼睛一瞬间变亮,他推开还在骂骂咧咧的房东费兰奇,一把抱住了妹妹,又手臂一勾,将刚走来的克莱恩也捞进了怀里。

“你们没事就好……没事就好……”

“我说,人也找到了,该谈谈赔偿的问题了吧?”讨人厌的尖细嗓音响起,打断了感人的兄妹重逢。班森差点就要掉下来的眼泪呲溜缩回了眼眶,拥有丰富经验的社畜眉毛一拧,扭头看向身材矮小削瘦的房东,呵呵一笑:

“你说得对,费兰奇先生,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。”

半小时后,拿着15张一苏勒纸币的费兰奇在茫然和自我怀疑中走出了莫雷蒂家,打完胜仗的班森神清气爽,颇有气势地往书桌前唯一的椅子上一坐,抬头看向弟弟妹妹:


“现在轮到你们了。”


-


解释、道歉、开家庭会议,午饭是黑面包配劣质黄油,克莱恩喝了足足两大杯淡得像水的茶,才咽下全部的黑面包。他看着妹妹皱着眉头咀嚼的样子,不由地再次心疼起给出去的赔偿金来。

十五苏勒,可以买足足160磅黑麦面包,能够让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三个星期,即使换成白面包也至少可以吃一周!

还是太穷……

刚获得了11镑巨款的克莱恩迅速感到捉襟见肘:从公寓搬走意味着更高的房租开销,即使按照梅丽莎所说去找廷根市住房改善公司租赁相对廉价的房屋,也需要每周15苏勒左右的开销,还不算上水和瓦斯费用。伦纳德特地叮嘱了他记得购买正装,这包含手杖、衬衫、,马甲、外套和裤子,一整套下来需要9镑左右,还没算是怀表、皮夹等体面绅士的必需品。

好在更换正装并不是很紧急的事情,但我已经预支了两周的薪水……唉,换住房其实更适合在工作稳定并小有积蓄之后,现在还是太仓促了……

想到这里,克莱恩隐隐觉得有点违和——为什么班森和梅丽莎都极力促成搬家?尤其是梅丽莎,在知道他加入值夜者之前就提到了搬家,莫雷蒂家的财政状况并不能支撑更好的住宅,而梅丽莎显然不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无知少女。

班森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提前回来……

没有找到合理解释的克莱恩将疑问藏在心底,即使是家人,彼此之间也需要留出一定隐私空间。解决完午餐后,克莱恩再次乘坐马车回到了佐特兰街。尽管邓恩告诉他可以处理完家庭琐事再正式上班,克莱恩还是选择早点报道——薪资是一方面,马上可以获得非凡能力是另一方面。

黑荆棘安保公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,克莱恩推门进去时,罗珊毫无意外正在补觉。感觉到有人来,棕发女孩猛地抬起头,睁大眼睛,看清来者是熟人之后,立刻睡眼惺忪起来:

“是克莱恩啊……队长让你去办公室找他……”

说完,罗珊就像断线木偶一般,啪叽倒了下去。

“……”克莱恩颇为无奈地绕过前台,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值夜者大本营。

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孩,他又感觉到了微妙的、难以言喻的违和感——为什么罗珊没有带他去办公室?作为一个入职刚一天的新员工,罗珊对待他的态度为什么那么‘习以为常’?

……或许罗珊天生比较粗神经吧。

嘀咕着,克莱恩抛开杂念,敲响了邓恩办公室的门。




tbc


不是梦境文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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